突厥人如何从一个小部族统一蒙古高原，再扩张到西亚里海地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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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大学堂 出品

文：铁骑如风

编辑：莉莉丝

假如我们以世界影响力为标准，给过去统治过蒙古高原的游牧大民族弄一个排名的话，笔者认为突厥能排第三，那就没谁能称第二了（第一毫无疑问是蒙古）。因为它是历史上唯二的，能从黑龙江流域一直打到西亚里海地区（欧洲的匈人是否为匈奴尚存疑）的游牧帝国，并在如今还有某个西亚强国认其作爹，可谓是相当有存在感了。

那么突厥人是如何达成这么厉害的成就呢？让笔者带朋友们来看看他们“发家致富”的过程就明白了。



图1 柔然等部


一．游牧帝国的第一步：统一蒙古高原


一个小部族要想出新手村，最终练成塞北的游牧大帝国，第一步必然是要击败其他竞争对手，成为蒙古高原的话事人。对于初出茅庐的突厥人来说，前后只用了7年左右的时间，这个过程实在是顺利地有点过分了。

除了自己本身能力要强之外，运气也是相当重要的。公元6世纪中叶从阿尔泰山脚下出道时，突厥人面对的是奴役自己上百年，如今却已日落西山的大哥柔然，加上一盘散沙的表亲铁勒各部，以及更加弱的室韦与契丹各族，而南方的西魏和东魏把目光放在统一中原上。这对于新兴突厥来无疑是非常有利的局面。

在都是学渣的班级里，你想不考第一都难。突厥先是于公元546年征服了想要进攻柔然的铁勒各部，随后突厥可汗土门以救援柔然为借口，向柔然可汗阿那瓌要求联姻。阿那瓌仍将突厥人当做为自己打铁的奴才，派使者去责骂土门。土门大怒，下令斩杀了使者，并向西魏求娶公主并成功。在土门的计划里，把这个昔日的老大掀翻在地已是箭在弦上了。

借被柔然使者羞辱的借口，公元552年，土门联合西域的高车余部，派遣突厥骑兵进攻柔然的军队，在怀荒北部直接攻杀了阿那瓌，进而占据了柔然的土地，柔然残部逃到了北齐和中亚。至此，突厥人成了蒙古高原上的新扛把子。土门建立了突厥汗国，自立为伊利可汗，成为突厥的“太祖皇帝”了。

在稳固了漠北高原的局势后，突厥人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西域，并依然和西魏（北周）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图2 突厥骑兵


二．兵进西域：击破龟兹


土门连一把手的位置都没坐热就去世了，继任的一个大有为可汗是土门的儿子阿史那燕都，被称为木杆可汗。他曾经随父汗一起掀翻了柔然的统治，在血与火的战争中锻炼了出色的统治和军事才能。

柔然的残部在末代可汗邓叔子逃到了西域，占据了龟兹等天山南路地区，并与西域另一股强大势力吐谷浑结交。木杆可汗决定消灭这股“前朝余孽”，于是在公元554年先派兵打败了吐谷浑的军队，对其地盘进行了一番劫掠。随后平定了西北的契骨部落（黠戛斯前身）的叛乱，稳固了自己的大后方。

在这期间，突厥第一次介入中原的事务：帮助西魏攻打北齐，结果被强大的北齐军击败于朔州。



图3 西魏（535年―556年）

做完了这些事后，木杆可汗开始出手了。公元555年，他亲率大军进入西域攻打柔然人，已经被吓破胆的邓叔子哪还有能力抵抗，一溜烟跑到了突厥的好朋友西魏境内。丞相宇文泰本想收留他，但这时势力已非常强大的木杆可汗开始威胁西魏：如果你不把邓叔子等人弄死，那我们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只能终止了。

宇文泰对突厥的势力忌惮三分，决定还突厥人曾帮助自己攻打北齐的人情，把邓叔子等人交给突厥使者并全部杀掉。就这样，原来被柔然人占据的西域龟兹等地都成了突厥人的领地，但还是有部分柔然人继续西逃，最终跑到了欧洲。

在第二年，木杆可汗可能认为吐谷浑好欺负，决定再揍它一顿，并向亲家西魏借道。宇文泰派凉州刺史史宁派兵相助，在青海地区击败了吐谷浑军，并攻占了贺真贺树敦等地。至于高昌等国之前就已向西魏称臣纳贡，所以木杆可汗没有去动它们。



图4 突厥汗国、萨珊王朝、嚈哒


三．进占河中：合击嚈哒


木杆可汗在消灭了柔然余部后，往西面对的是另一个盘踞中亚上百年的游牧帝国嚈哒（白匈奴）。木杆可汗敏锐地发现了它与西亚霸主萨珊波斯帝国的深仇大恨，以远交近攻之策联络波斯人，试图共同夹击嚈哒。

嚈哒是中亚地区的霸主，势力最强时占领了大部分的西域和印度河流域地区，还曾迫使萨珊波斯称臣纳贡，但现在已国势日衰。波斯早就想找一个盟友来共抗嚈哒，东方的突厥汗国无疑最合适的对象。

恰好这时发生的一件事成了战争导火索：木杆可汗派往波斯的使者被嚈哒人截获并杀害。游牧民族把杀害使者当做最高级别的外交侮辱事件，木杆可汗派遣他的弟弟室点密可汗率领凶猛的10万突厥骑兵进攻嚈哒的河中地区，并继续派遣使者联络波斯。这个室点密可汗是突厥西征最大的功臣，也是他奠定了后来西突厥汗国的基础。



图5 萨珊王朝或萨桑王朝，也称波斯第二帝国

萨珊波斯的一代雄主库思老一世（又译作库萨和一世）马上和突厥使者签订盟约，约定共同进攻并瓜分嚈哒的土地。在室点密的军队和嚈哒人交上火时，库思老一世也明智地与宿敌拜占庭帝国签订和平协议，将西线叙利亚、高加索和亚美尼亚人组成的精锐部队调往东线，以配合突厥人的进攻。

当时嚈哒的首都在中亚的布哈拉城，是这个长期不会筑城的游牧部族建造的第一个大城市，城墙长达百里。看似城防坚固，实际上用于防御的兵源不足，战斗力也不如突厥和萨珊波斯的精锐部队。公元557年，突厥骑兵进至布哈拉城外围，会合波斯的精锐步骑，与嚈哒可汗加法尔率领的数万骑兵经过了八天八夜的战斗，最终将加法尔打得大败而逃。布哈拉城就这样落入了两国军队手中。

按波斯与突厥人的战前协定，突厥人可以吞下整个河中地区，而萨珊波斯则占领阿姆河以南的所有嚈哒故地。但是室点密可汗在公元567年追击嚈哒可汗加法尔并杀之，将部分嚈哒残部收为自己的附属。这无疑是一种背盟行为，说明室点密可汗已经决定和波斯翻脸了。



图6 萨珊王朝重骑兵





四．马踏里海滨，对峙波斯国


为什么室点密突然就要和波斯翻脸呢？这还是库思老一世造成的。他在和突厥人结盟时，曾迎娶了室点密可汗的公主。但他在布哈拉一战见识到了突厥骑兵强悍的战斗力，对突厥人生出了提防之心。当时中亚的粟特贵族向室点密请求获得在波斯境内经营丝绸贸易的许可，室点密派出了两波使者与库思老一世商谈，结果使者竟被库思老下令毒死大半。这就跟当初嚈哒人杀害突厥使团一样，是对突厥最严重的外交侮辱。

萨珊波斯终究是个实力强劲的大国，库思老一世也是英雄之主，室点密清楚如果要和波斯人硬刚会损失很大，于是继续玩远交近攻的手法，于公元571年派使臣远赴小亚细亚半岛联络波斯的宿敌拜占庭帝国，促成双方合力夹攻波斯的局面。这不仅是出于与波斯斗气的目的，对于突厥这种游牧民族而言，同其他民族的贸易也是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支柱，帮助粟特商人实现其目的也是在帮自己。



图7 拜占庭帝国

拜占庭国王查士丁尼二世刚开始误会了突厥人的意思，以为他们只是过来同自己开展贸易活动的，想要拒绝对方的要求。结果突厥使者反复声明自己是带着共同对付萨珊波斯的目的来的，如果能够结盟，那么你和我都能借粟特商人的丝绸贸易获得廉价的丝绸，这便是极大的利益。拜占庭与波斯也是积怨已久，于是双方签订了夹击萨珊波斯的条约。室点密依样画葫芦，把这一招又用在了自己的亲家身上。

结盟的同一年，室点密再次亲率十万大军西征萨珊波斯，将战线从河中地区进一步向西推进。室点密先是贿赂了里海周边的艾布黑兹、班杰尔和白兰杰尔诸部，这些都是被迫屈服于波斯统治的部族。随后他打着保护这些部族的名号，威胁库思老一世向自己纳贡，并把这些部族之前交给波斯的贡金再还回去。



图8 草原壁画上的突厥重骑兵

库思老一世可不是泛泛之辈，断然拒绝了室点密的要求。室点密气坏了，率军进攻里海西部高加索山地的素勒地区。没想到波斯人在这一代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让突厥骑兵的进攻受挫。这时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二世也出手，打了波斯人一个措手不及，夺取了亚美尼亚等地区。

室点密虽然没有攻下素勒等关隘城堡，但却夺占了里海西北直到黑海之滨的部分地区，其西境几乎可以同拜占庭帝国相连。而查士丁尼二世的军队则与萨珊波斯展开了数场打仗，双方可以说是筋疲力尽。

室点密可汗在几年后去世，继任的达头可汗又与萨珊波斯发生了冲突，而国内的木杆可汗在打服了长城边的的契丹和奚族之后也去世了。在公元583年被隋朝打成东西两部之前，突厥汗国已经成了一个东到太平洋沿岸，西到里海甚至黑海之滨的幅员辽阔的游牧大帝国了。



图9 中亚壁画中的突厥人形象


小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突厥汗国能够成为第一个从中国东北打到西亚里海的游牧大帝国，笔者认为这是突厥人良好运气和自己奋斗相结合的建国典范。

关于良好运气，这一点在第一部分已经说了，突厥人出道后面对的是一帮已经衰落或弱鸡的对手和邻居，都不是特别难对付的敌人。这一点有点像当年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也是在当时的金国、西夏和南宋衰败，漠北各部分崩离析的情况下崛起的。如果碰上的是统一而强大的中原王朝，成吉思汗不见得会有很大作为。同样如果把木杆可汗和室点密可汗放在13世纪，也未必不能统一蒙古。

其次就是自己努力。突厥人一开始就建立起了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在马具、箭镞等装备和战术方面都要领先于同时代的游牧民族，占有战斗力上的优势。同时突厥的前几代领导者们都是英明决断、能征惯战之辈，能够及时地做出对汗国有利的决策，因而推动国家一步步得走向强大。

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如果要做出一番事业，运气和努力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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