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风水等事物个关键的特点是:大师们会试图让你去付出一些其实与现实后果根本不相关的努力,让你相信你的努力是有用的,比如定期烧香或者调整家具的摆放。这些努力都是为了让人们达成一种“虚幻的控制感(illusion of control)”。
这种方式之所以有用,关键在于人类长期进化出来的本能让人们倾向于相信行为和结果之间存在因果关联,毕竟假如世间万物没有规律,人类付出的努力也就没有了意义。
理解事物之间的因果关联有助于掌控规律,从而让人保持内心的控制感。在面对因果不确定事件的时候,人们需要寻求一些确定性的解释来维持内心控制感,哪怕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确定性和控制感是虚幻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很多人在掷骰子之前都喜欢对着骰子哈口气,或者做一个其他的仪式性行为,再将骰子掷出。但其实除了真正的赌徒,没几个人会真正相信自己对着骰子哈气的行为会与掷出的骰子结果存在因果关联,都知道这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然而对于真正的赌徒而言,他们之所以会相信自己的仪式性行为有用,是因为他们有追求输赢的强烈动机,这种动机扭曲了他们的认知偏好,会进一步去寻求一切与骰子有关的因果结论(Henslin, 1967)。
风水算命其实也是类似,愿意相信这些“玄学”的人确实不乏很多高知阶层的人,他们的知识体系和认知水平未必不能让他们搞清楚所谓算命背后基本的概率统计问题,但他们就是愿意相信算命,为什么呢?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大家可能就好理解了:
官员烧香求升职,被查时还以为“佛祖显灵”_吴德华Whitson & Galinsky ( 2008 )发表在Science的研究表明,被剥夺控制感的参与者更容易从随机生成的雪花点图中看到不存在的动物风景等事物,更容易将不相关的事件与结果联系在一起,也更容易迷信。
所以我们日常见到那些真正笃信算命和风水之类的人其实共性也很明显:他们从事的职业往往风险不确定性极高,或者自己人生某个阶段的重大变故是完全因为运气造成的。所以我们才会常常不可思议地见到一些家财万贯的大富豪和高官会甘心被风水大师收智商税——这类大富豪和高官的成功有多少是来源于外在不可控的运气,他们自己倒是显然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尽管算命之类的仪式并不能在客观上真正改变我们的生活轨迹,对普通人来说,偶尔相信一下算命也不是坏事。毕竟人生中不可控的事物太多,如果长期找不到自己行为和成就之间的因果关联,就有可能导致“习得性无助”,进而导致抑郁等心理问题(Burger & Arkin, 1980)。这时候,让算命这样虚幻的因果关联来满足一下我们内心的控制感,反而更有助于保持心理健康。前人研究也确然表明,抑郁症患者相比普通人有更少的“虚幻控制感”,换言之,抑郁症患者眼中的现实规律比普通人更真实。
一方面,正所谓“无欲则刚”,不去追求太多那些超出自己努力范围的事物,你自然也不会需要去拜神祈福。另一方面,做人也要“难得糊涂”,自己的失败实在找不到原因时,姑且将其归为“命”吧。
Reference:
Burger, J. M., & Arkin, R. M. (1980). Prediction, control, and learned helplessnes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38(3), 482.
Henslin, J. M. (1967). Craps and magic.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73(3), 316-330.
Martin, D. J., Abramson, L. Y., & Alloy, L. B. (1984). Illusion of control for self and others in depressed and nondepressed college student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46(1), 125.
Norton, M. I., & Gino, F. (2014). Rituals alleviate grieving for loved ones, lovers, and lotterie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143(1), 266.
Whitson, J. A., & Galinsky, A. D. (2008). Lacking control increases illusory pattern perception.science,322(5898), 115-1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