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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nping · 发表于 2009-2-12 14:16:26

你想想啊，也不用急着答复我。人生还长着呢，生活总得继续吧。     ……     她会自立的，安上假肢，不是一样能走能动能干活吗？这不是你说的吗？     ……     方达江想，这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其实从一开始，这个顾虑就出来了，不过他不去想，因为没有什么现成的答案。     只是本能的，选择了回避，三天了，他没有去白灵家，没有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甚至开车载客到了那边，都要绕着走。而白灵也没有主动联系他，这种僵持实在过于尴尬。三天里，方大江休息的时间很短，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连续忙碌着。载客，载客，仿佛只要车轮在转动，思维就自动就架空，这一种暂时的解脱，和连轴的劳作，非但没有让他身心俱疲，反而更加清醒，情形的似乎连睡眠也可以取消了。     第四天上午，突然接到大哥方达海的电话，说中午到中山路的明岭茶馆去一趟，有要事商量。方大江很惊奇，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要紧的事。     方达江还是去了，服务员一听姓方就说约好了，把他让到小包间里。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方达海的影儿。正疑惑着，服务员一挑帘，进来一个穿着天蓝色针织衫的女人，圆脸庞，略有些瘦削的身材，大概一米六五的个儿头，方达江一楞，那女人先笑了，说你就是方达江吧。方达江点点头，那女人就伸出了手，我叫武萍，你好。     方达江碰碰她的手就离开了，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武萍说，达海没和你说吗？     方达江条件反射似地点点头，随即什么都明白了。     武萍笑了，说，那咱们随便聊聊吧。     方达江胸口开始发紧，有些喘不上气来。     已     白灵一直静静地想，这个男人是怎么来到身边的，就像一场梦。在过去的一年里，纯粹就是个噩梦，她无法承担，甚至不愿从梦中醒来。这个男人来了，噩梦终结了，却开始另一个梦，更加混沌不清，没完没了。有时她悲哀的认为，也许自己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她把感情投射到另一处的注脚，对他什么都不必怀疑，唯有这一点，就是这一点，深深地刺伤了白灵的自尊心。这个表面柔弱内心倔强的女人，在过去的人生里，总保持一种对抗的状态，先是母亲，再是丈夫，然后是生活，是命运，如今，就是她自己。     只不过，她已经放弃了主动的姿态，以一种放弃来代替这种残酷的对抗，对此，她已经没有资格去奢求什么，在肉体疼痛的同时，这种精神的煎熬尤其难耐。     姑妈并没有正面通告会见方达江时的谈话，但是在啰里啰嗦之中都说了出来。若是按照从前的性格，白灵是免不了和她大吵一架的，但是姑妈的躲躲闪闪和良苦用心，让白灵忽然可怜起这个老太太来，她知道姑妈的意思，姑妈是对的，她能说什么呢，她没有权利拒绝姑妈为她做出的决定和选择。这个老女人的情绪似乎延长了更年期的最突出的特征，敏感，暴躁，易怒，善变。时而狐疑不决，时而坚定非常。兴奋时百般体贴，柔和温暖，沮丧了又嚎啕大哭，又冷又犟，连饭都不愿做了，有时还嘟嘟囔囔，抱怨不断。     白灵知道姑妈的压力有多大，因此什么也不能计较。方达江没有来，最急躁的反而是姑妈，简直坐立不安，一会儿说方达江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一会儿又怪自己不该操之过急，追着人家表态，应该等等再说，一会儿又哭开了，说自己命苦，白灵命苦，白灵的爸爸死得早反而命好了。白灵充耳不闻，由她闹去，下午方达江进来的时候，姑妈正好去银行买电了，白灵有些窘迫，说了句你好，随后又觉得太生疏，又添了句自家人还客气什么，越说越不是初衷了。方达江把买的肉等日用品放下了，就倒了杯水给白灵，坐下来顿了顿，好像整理好了思路。     姑妈她——     姑妈还说呢，白灵急忙打断他。半开玩笑说，达江好几天没来了，是不是相亲去了？     还真是，姑妈未卜先知啊，上午刚相了一个。     方达江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做了什么错事，像个就要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手足无措。     说说准嫂子的情况啊，靓不靓啊？     白灵故意逗他。     没敢仔细看，模样还可以吧。     方达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     哦，那你要交桃花运了。     呵，都是我哥把我骗过去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人家对你感觉怎么样啊。     我哥说人家就一句话，说不像个坏人。     白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不过到最后笑没有了，只剩下泪。     方达江站起来，我走了。     吃了晚饭吧。     不了，想去修修车，车窗关不上。现在正好人不多，     那好。     白灵把头扭到一边，方达江慢吞吞走到门口，白灵说，达江。     嗯。     答应我，去谈谈试试。     方达江笑了，摇摇头，说不可能的。     不，成不成无所谓，但是要去，行吗？     方达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白灵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那个公司来电话了，说过几天来给我检查身体。     姑妈进了门，看到超市的带子就叫了起来，哎，是达江来了啊，怎么不留他吃晚饭啊，真是的，我要早回来就好了。     白灵厌恶地闭上了双眼，假装睡着了。     G     “三个人，只能去三个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小个子激动地指手画脚，他的左脸颊有颗黑痣，上面仿佛是鸟儿叼着的种子长出来的野草，有几根粗黑的睫毛，一激动这硬毛就颤颤的，要竖起来了，这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相配的彪悍之气。“老胡一个，刘炳银一个，另一个谁去？”     李安国不紧不慢地点点头，颇具统帅风度，瞄了瞄聚集的人群，皱着眉头思考着，那个叫刘炳银的居然戴着副金丝眼镜，三十左右的样子，国字脸，但是小肚子已经起来了，方格的羊毛衫到了那里就鼓出个包来。方达江听说过这个人，是个大学生，好像毕业后到了一家公司，公司倒闭了，也不想受拘束，也没学到什么技术，而且这时大学扩招好几年了，大学生就业还没有民工容易，于是就当了出租车司机。刘炳银是个活跃分子，是公司学历最高的，而且热衷于公司的或民间的哥的姐自发组织的各种活动，因此谈判叫他去理所当然。     然而众人还在为第三个名额发愁，点出一个来，不是这个人使劲摇头说有事，就是有人提出异议，譬如说此人抬杠是一流，但是要谈判去，真刀实枪的辩论，好比狗肉上不了酒席。     “我去吧，我还是职工代表呢。”是个女人，声音又脆又亮，说完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方达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见一个穿着白色夹克衫的圆脸姑娘，猛一看像个中学生，只是略微丰腴的身材和果断坚毅的神情表明这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成年人，烫了头，前面几缕头发还漂成了绛红色，在一群大老爷们堆里，女司机本来就咋眼，何况还是个标致的年轻女司机，但是大家的注意力毫无疑问都放在了筛选代表上了，看到这个女人毛遂自荐，焦点才自然而然地转了过来。     “相信我吧，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她挥舞着手，号召大家投票。     “你行吗，小鸟？可别吓的哭鼻子啊！”有熟人打趣。     “放心，我会让他们哭鼻子的！”小鸟激起笑声一片。     “这女的是谁啊？真爱出风头！”方达江旁边两个司机倚在车门上议论着，都露出气愤的神情，其中一个一看就是新手。     “她啊，谁不知道她啊，都叫她小鸟，老在电话里叽叽喳喳那个，据说还是单身。”     “怪不得精力这么充沛，叫什么？”     “姓李吧，可能姓丁，要不姓刘，哎，都叫她小鸟。”     那边又哄闹开了。李安国做了个手势，人群静下来。     “就这么定了，小鸟，柄银，没问题！”     人群又是一阵哄哄，有人抗议，但抗议无效，接着又在讨论谈判事项，什么要坚持，什么要强调，之后闲聊几句，李安国喊，“行了，我们先去吧。”     “那我们还怎么办？还逛街吗？”     “都回去吧，我们也退一步，你们回家去等消息。”李安国说。     “可以拉活了吗？”     “不行，至少坚持到明天。”小鸟握紧了拳头，做出视死如归状。     车都散了，有人没有遵守纪律，半路就载了客。方达江折腾了几天，就回家睡觉去，一路上想着那个叫小鸟的姑娘，禁不住生出反感来，一直到躺到了床上，这股反感情绪甚至演变成了厌恶。     外向，富于表现的女人，已成了他心中的一个不可触及的痛。     除了老胡，没人会通知方达江谈判结果。第二天他睡到了十点，出去吃了米粉，就见路上的出租车似乎恢复了正常。于是他就出了车，打开车载电台，果然，一片庆祝之声。听了会儿就明白了，市里决定“中改小”计划暂缓执行，至于什么时候再启动，则没有下文。无论怎样，抗议总算有了初步的成果，还有明智的人在电台里说，缓两个月，把咱们都稳住了，他们再偷偷地执行，咱们又有什么办法，比如他先批准50辆，过几天再批准50辆，咱们又该怎么办。     不过没人对这番丧气言论感兴趣，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像过年拉着了大活一样高兴，那个叫小鸟的女司机正在得意洋洋为大家讲述谈判的场景，时不时咯咯咯自顾自笑上一阵，方达江想象得出她那副手叉着腰，眉飞色舞的样子，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以至于有人拦车都没看到，开出了七八米远才停下。     上来一对年轻恋人，坐在后面搂搂抱抱，要去一个叫星城小区的地方，方达江时不时看后视镜，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电台里小鸟和人打着趣，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我们来庆祝一下。于是大家就说好啊好啊。小鸟就唱“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

心海孚嘉 · 发表于 2009-3-15 08:30:33

孚嘉人脉

森林赤虎 · 发表于 2009-3-29 23:2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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