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 / 楼 / 西 / 剧 / 场
DrumTower West Theatre
- 戲 劇 文 化 的 傳 播 者 -
摄影:拉姆
朗读篇目:《导语》
朗读书目:《邓肯女士自传》爱莎多娜·邓肯
书目作者简介
爱莎多娜·邓肯,美国著名舞蹈家,现代舞的创始人,是世界上第一位披头赤脚在舞台上表演的艺术家。
摄影:朱朝晖
第26期朗读嘉宾
姬沛 | 戏剧导演
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教育系教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
年轻时,姬沛在《鬼子来了》的电影里担当过场记,第一次荧幕前的表演是在陆川导演的处女作《寻枪》,她客串表演了一个派出所的警察角色。说起这个往事,她笑,“这部电影的经典让我有限的表演停留在了拷贝上。”
在鼓楼西剧场,姬沛跟陆川得以再度会面,聊起这部电影,一晃,原来十八年过去了。
现在的姬沛是导演,中戏的教授。她很羡慕演员,因为他们可以去过无数人的人生,“导演是通过想象——去体验每个人的经历。”
她喜欢阅读自传,意义是:“过不了别人的一生,就看一下别人的自传。像在巨大的肩膀上,打开人生的格局。”
这一次,姬沛要为我们读的书目是《邓肯女士的自传》,她选了导言一章。邓肯女士是一名美国艺术家,现代舞创始人,是世界上第一位披头赤脚在舞台上表演的艺术家,她毕生致力于舞蹈改革和创新。
但在自传里,用姿势和动作来呈现自我整体真实的邓肯女士自问:“我们怎能写出自己的真实呢?我们甚而知道自己的真实没有呢?”
她带着这个疑惑,在自传的书写中,一点点去面对自己的表面和真实,结论是:“我想我不是限于哪一个,而是包括几千百个——我的心灵超过于一切,不受单独哪一个的影响。”
当姬沛朗读完这一章导读,史航上台,评价道:“尽管邓肯女士的生命有一个非常伤感的结局,但她确实是一个完全盛放、盛开了的女性。”
摄影:韦江月
我承认当初有人劝我写自传的时候,我怕写。不是怕我一生的经历不比小说更有趣,不比影片更冒险,不是怕我真的写下来,不会成一本划时代的传记;而是怕一种麻烦——写的麻烦。费了我许多年苦苦的挣扎,工作,研究,才学会一种简单的跳舞姿势;更要成就写作的艺术,我满知道,一句朴实而美丽的句子,须再费我许多年聚精会神的学习工夫。我常常怎样争论着:虽使一个人经过热带旅行的辛苦,得着降狮伏虎的可惊的伟绩,可是他试试写作,却失败了;然而另一个没有跨出游廊一步的人,凭着想象,描写丛林中的打虎,使读者恍如身历其境,至于感受苦恼和恐怖,嗅着狮子的气味,闻着响尾蛇逼人的声息。除了在想象中,似无一事使人觉其存在,而凡我所经历怪怪奇奇的事,会因我没有西万提斯或卡萨诺发那支生花之笔,而索然乏味了。还有一层。我们怎能写出自己的真实呢?我们甚而知道自己的真实没有呢?有朋友对于我们的看法,有我们自己的看法,有爱人对于我们的看法,还有敌人对于我们的看法,——所有那些看法,各各不同。我说这话,满有理由:我某天早起喝咖啡,看见报上的批评,说我仙女似的美,说我是天才;我正在得意的微笑,捡起第二张报纸来看,却说我无才而貌丑,一个十足的怪物。我立刻不去理会别人的批评。我不能说:别人只许给我好的批评,而坏的批评令我太丧气了。柏林有一个批评家简直侮辱我。在他的批评中,有说我极不合音调的。一天我写信请他来看我,我要证明他的错误。他来了,坐在茶桌的对面,我把我根据于音乐所创造的动作的种种原理,讲了个半钟头。我注意他似乎很呆笨而毫无感觉的样子,但是他气死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聋子用的听筒来,告诉我他是非常之聋的,虽然坐在戏院巾花厅的最前排,带着听筒听不清楚乐队的奏乐!就是这种人,他的批评,使我终夜不能成寐!因此,既然别人对于我们的看法各有不同,我们对于自己又是怎样的看法,记载在书上呢?是圣洁的圣母呢,放荡的麦萨来那呢,从良的妓女马格达楞呢,还是女学者呢?在这些冒险的女子之中,我是哪一个呢?我想我不是限于哪一个,而是包括几千百个——我的心灵超过于一切,不受单独哪一个的影响。据说一个人要描写什么东西,最好是对于那件东西没有经验。一个人写实际的经验,便有捉摸不定之感。回忆不及梦想之易于捉摸些。的确,我有许多梦想,似乎比实际的回忆要鲜明清晰些。人生无非就是梦;这幸而是如此,否则有些痛苦的经验我们怎能忍受得住呢?譬如“罗西但尼亚”号海船之沉没,便是一个例子。像这样的经验,凡是当时亲身经历的男女,在脸上应当留着一种可怕的伤痕,但是遇着他们还是嘻笑快乐的样子。只有在传奇中,人们才经过一种突然的变化。在实际的生活中,一个人虽则有可怕的经验,而其主要的性格还是不变的。试看那些俄国的王子们,虽然所有的财产都没有了,然而他们还是很高兴地在蒙马特耳与歌女共用晚膳,正如战前一样。无论男女,如能把他自己真实的生活写出来的,必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但是无人敢把自己真实的生活写出来。卢梭替人类做了一件绝大牺牲的事——敢于把他自己真实的心灵,他最私密的行动和思想,都一齐大胆地揭发出来。结果他的《忏悔录》是一部伟大的著作。怀特门把他的真实供献于美国。有一个时期他那部著作在邮件中作为禁品,认为是“不道德的书”。这个名词在现今看来似乎是笑话了。自古没有女子敢于把她一生整个的真实宣布出来。大半著名女子的自传,不过是记载一些外表的生活,琐碎的事务和经历,而不能代表她真实的生活。关于她们生活中最大的痛苦和快乐,却闭口不说出来。我的艺术,不过是以姿态和动作,把我自身整个的真实表现出来。甚至于因为我要追一个绝对真实的动作,费了我若干年的工夫。文字则另有不同。一般群众来看我跳舞的时候,我是毫无迟疑的。我可以把心灵中最秘密的心情都供献与他们。自最初我的跳舞便是表现人生。幼年的时候,我跳着生物自然发育之舞。成年的时候,我跳舞便感觉得人生悲哀的暗潮,冷酷的残忍,前进中的挫折。十六岁的时候,某次我没有配着音乐独自跳舞。跳舞完毕之后,观众中忽然有一个喊着说:“这是死亡与童女之舞。”自此以后,这个舞便叫这个名称。其实我的原意并不是如此,我不过是把一切快乐之中有一种悲哀的暗潮表现出来。那个跳舞以我看来,应当称为“生命与童女”。后来我又跳舞,表示与生命之奋斗——就是观众所谓死亡者——以及我从生命取得暂时的快乐。我相信每个人的人生,有一种精神的路线,向上的路线,凡是附属而且促进这条路线的,才是真实的生活,其他则都好像是糟糠累赘一样。我的精神路线便是艺术。我的一生只有两个动机——爱情与艺术——而每每爱情破坏了艺术,或是艺术造成了爱情上的悲剧。这两样东西是不相容的,彼此常在斗争之中。
——邓肯女士
封面摄影:韦江月
下期推送朗读会嘉宾: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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