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趋势，究竟由谁在做主？

心尊门

每当说到流行趋势，许多人都会联想到电影《The Devil Wears Prada》中时尚杂志总编Miranda Priestly关于蓝色毛衣的那段经典台词：
“你觉得你身上的衣服是自己选的，跟时尚产业没什么关系。然而事实是，你的衣服就是我们替你挑选的。 ”

这段话听起来很嚣张，也让人印象很深刻，不过，它传达的并不是准确的信息。因为趋势并非完全由杂志编辑们来决定。

我在大学时读过一本小说，《Fashion Babylon》，作者以第一人称讲述了一位自主创业的服装设计师几个月间的生活。这本小说在当时应该蛮受欢迎，因为还被BBC改编成了英剧，虽然播完第一季好像就被砍了。

书中有意思的内容很多，其中包含主人公四处找灵感的章节。抓耳挠搔的设计师和她的朋友们从大牌设计、早期时尚杂志、二手店的古董衣搜刮可借鉴之处，而且她还坦然承认了自己抄袭甚至照搬古董衣的行径！偶尔主人公也会在二手店里撞见鬼鬼祟祟的其他设计师，或者瞥见朋友刚卖掉的旧衣赫然被穿在别人橱窗模特的身上。如此看来，设计师们的灵感若是相撞也不稀奇。



书中提到的Portobello二手市场（图片来源：Img Need）

于是乎，Three is a trend。不同设计师作品中重叠的灵感和元素，成为了我们普遍了解到的“趋势”。

虽然电影和小说常常会夸大其辞，但它们也揭露了时尚产业的部分真实面，给好奇的人们在茶余饭后带来消遣。知乎的好奇宝宝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今年流行红色，明年又推崇白色？每一季的流行到底是谁定的？Pantone的年度代表色是如何评选出来的？

关于色彩趋势，刊载于《第一财经周刊》的一篇题为《流行色预言师》的报道（作者：CBN记者刘荻）中曾提到：

在彩通颜色研究所（Pantone Color Institute）一共有30位色彩顾问，他们是物理、化学或者色彩学领域的专家，美国色彩专家Leatrice Eiseman是他们的领军人物。他们中的10人每年凑在一起两次，通过研究经济形势、市场上的流行趋势、销售数据等各种指标来决定24个月之后的流行色是哪几种，并且该如何搭配，于是我们有了每年两次的流行色彩报告。

我找不到这篇文章准确的发表日期，估计是在2011年左右。所以，十个人就决定了两年后的流行色？而流传于网上的文字，的确也有很多支持着趋势、流行色是由某一群人开会决定的。有人因此发出愤愤的声音：“未免也太草率了吧，消费者真是好骗！”

消费者真的被趋势牵着鼻子走？

像Neily Rodi这样的趋势机构，通常会为设计师们提供趋势手册。它看起来像是一本精美厚重的图册，实际涵盖了对产品设计与开发产生影响的方方面面内容。





（图片来源：TOLUCA EDITIONS）

其实最早时尚趋势研究机构成立的初衷，是为了扶持法国的纺织产业，向业内人士提供帮助。时尚能成为好生意，却也因为一直处于变化而存在着高风险，想生存下来并不容易。趋势机构的人思想走在前面，他们当然早早就意识到了新时代的消费者都精明得很，不会随意盲从。因此，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早已从固有印象中的预言家，转变为了观察者。

观察者们擅于吸收最新资讯，他们关注全球的热点事件，思考消费者在不久的将来会需要的产品和服务，力图把握那些能创造效益的关键点。来自不同行业的人士也会提供他们的专业意见，他们了解科技、经济、环境、政治等领域的变化，他们知道艺术领域正在发生什么事、当下最流行的音乐、哪里有最新的美食。

而从Style-vision得知，他们定期举办的会议，探讨的主要演变中的消费趋势，让业界人士们交换对所处行业的看法与心得。这样的会议也许会间接影响我们将来一两年内在市面上看到的产品，甚至真的影响了我们的购买选择，但绝对不是什么一群砖家聚在一起聊个几句就决定市场走向的大阴谋。


趋势机构提出的建议，设计师是否会买单？

时任Harvey Nichols的高级买手April Glassborrow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趋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我觉得是从面料商开始的。”

趋势机构向服装设计师们提供的趋势手册里，也会包含面料的选择。当发现纺纱、织造、涂层在某些方向上有了一定技术上的革新，并且也符合现下的潮流走向，那么不久的将来这些面料很有可能会变成市场需求。Primiere Vision，也就是每年9月在巴黎举行的布料展（今年上海时装周也有相应的展区），会有来自全世界的面料制造商在此向设计师和采购团队们介绍自己的产品，也会发布来年的趋势报告。面料商们当然也希望为自己创造效益，如果知名品牌的设计师购买了他们的面料，他们就会向其他客户介绍相同的面料。零售商的意见对于面料商、设计师也非常重要。如果意见一致，他们可以帮助分析相应的市场需求。这样一来，销量可以得到保障，有利于减少库存。



（图片来源：BDA London）

大的面料商影响小的面料商，大品牌的设计师影响小品牌的设计师。“趋势”，从此开始蔓延。

你觉得选择了相同的面料是在向垄断弯腰妥协？但，正如《Fashion Babylon》一书所展示的，多数设计师苦于四周搜刮灵感，面对伸来的橄榄枝怎么会不接受。承认吧，除非你是Nicholas Ghesquiere这样开创潮流的引导者，或者像Karl Lagerfeld一样拥有强大的资源，否则整个开发过程还不是得自己闷头苦干，何况还不确定自己的产品到底能不能受到消费者欢迎。

恶魔Miranda的这句话倒是说得挺对：“那种蓝色代表着上百万的美元和无法尽数的工作机会。”时尚，也和千千万万行业一样。如果趋势机构提供的报告能帮助从业者更好地了解市场，为什么要说不？

趋势到底是什么？

正如Nelly Rodi的总裁Pierre-Francois Le Louet在今年1月BoF的采访中所提到的：
“趋势”这个词和“奢侈品”有点像——现在没人能明白它是什么，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而WGSN的创始人Marc Worth也在同一篇采访中说到：
在今天，一群人坐在一起决定两年后流行什么颜色，或者三年后使用哪种材料的说法已经是无稽之谈了。时代变了，我们的报告会以四季为准，也会持续追踪小事件或者大环境。

Edited的高级零售分析师Katie Smith说：
在产品生命周期中的每一个阶段，我们的客户都需要使用趋势分析。设计师们分析哪种颜色在零售环节表现最佳，哪种袖型销量不好一直打折；采买过程中，总结趋势有助于做出定价、时间安排和补货的决定。




虽然趋势的预测工作通常会提早两年就开始进行，多数人是在T台发布的那一刻，或者从时装周街拍、时尚杂志才真正了解到某个趋势的（从业人员当然会知道的更早一些）。不过，在资讯发达的今天，这中间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时尚杂志和媒体的声音也会影响消费者的选择，但他们其实更像是传播和筛选趋势的媒介，而不是趋势的根本决定者。而正在制造新一轮消费趋势的人们，正迫切地浏览着那些两年前也许是由他们自己引发的趋势。

环境、产业、消费者环环相扣，这一点倒是相当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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